[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下部20）
20. 套路
“他伪装成马斯特斯骗我们说你被抓走了，还提供了一个车牌号码来误导我们，”飞机上，史蒂夫坐在冬兵旁边，向他讲述模仿大师的计量，语气仍颇为忧心忡忡，似乎还没有从失去巴基的惊恐中缓过来，“幸好我之前拜托托尼在你的金属臂里安装了一个追踪仪，一发觉你的通信器被干扰就立即启动了它。”
他不自然地在座位上动了动，小心翼翼地瞄了冬兵一眼：“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你是个自由的人，不应该受到任何监视，可我——可我真的不想再把你弄丢了。”
冬兵叹了口气，没人能够对一条沮丧的金毛大狗生气，瞧瞧他耷拉下来的尾巴。
“别担心，”他说，伸出人类的那条手臂安抚性地摸了摸史蒂夫的侧脸，“我很强，不会再突然不见了的。”
他的绿眼睛还是那样璀璨，可眼神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什么他一直在掩饰现在又放弃掩饰的东西，史蒂夫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明白，可大脑偏偏在此时一片空白。
“你困了吗？”他结结巴巴地问，笃定自己现在的表现不会比那些在夜晚公路上被刺目车灯定在地上的幼鹿好上多少，而且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岔开原先的话题，周围的空气又为什么会变得燥热难耐。
那两颗美丽的绿色星子突然暗淡下来。
“是的，我想我困了。”它们的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利落地将真皮座椅放倒后蜷缩着躺下，毫不留情地将屁股留给了自己的挚友，连句“晚安”也吝惜说。
史蒂夫倒没觉得委屈，因为他本能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惹巴基不高兴了。巴基一直恢复得很好，可那些残酷的岁月还是在他身上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他不再像七十年前那样健谈，那时的巴基是个小话唠，尤其是喝完酒之后，他可以一边和姑娘们调情，一边和男士们讨论政治，同时还同酒保大谈街头巷尾的新八卦，而每当史蒂夫干了什么让他不顺心的事，他就会用一整天的时间抱怨，直到史蒂夫抱着脑袋认错才勉强罢休。
从前他有多讨厌巴基的喋喋不休，现在就有多怀念。巴基不再喜欢说话，这代表他不再乐于让旁人参与自己的世界，比起与人交谈，他更愿意一个人待着，时常会像只受了委屈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小动物，孤零零地趴在窗台上遥望远方，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差劲的暗恋者，史蒂夫盯着巴基的背影苦笑着想，他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在确定那个人完全睡熟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滑下来的毯子重新拉好，并趁机偷偷地亲了亲对方的发顶，晚安，巴基，愿你做个好梦——
事实上，冬兵真的在做梦，他梦见一个安宁的午后，一间宽敞的房间，阳光透过巨大的采光良好的玻璃窗洒进室内，晒得人懒洋洋地犯困，自己手里拿着画笔，一边在画板上勾勾画画，一边朝面前搔首弄姿的女模特抛媚眼。
我会画画吗？冬兵迷迷糊糊地思考，不过既然史蒂夫会画画，我会画画也说不定。不过他显然没什么艺术天赋，画纸上出现的不是曼妙的美女，而是一个只有骨架的丑陋的火柴人。
“艺术的概念一点儿都没真正进入你的脑子，巴基。”史蒂夫的声音传过来，接着他整个人都凑到冬兵跟前，皱眉瞧着他笔下的“杰作”。这个史蒂夫虽然和现在一样好看，但却小小的，弱弱的，说话声音也软软的，但冬兵就是知道他是史蒂夫。
“不，”他看见自己转过头对着小史蒂夫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紧接着眼珠一转，又朝女模特眨了眨眼，“她本身就是艺术，我很期待能够更加‘深入’的欣赏她。”
“看来你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方式展示你的欣赏之情。”史蒂夫对着那幅画风诡异的作品大摇其头，“我不知道那位女士在看到你笔下的自己之后，还会不会愿意和你约会。”
“俗气，要知道你正在跟下一位毕加索说话。”面对挚友的打趣，梦中的巴基一脸骄傲地回答，而史蒂夫也不甘示弱：“看来那句话说的完全正确——‘艺术已死’。”
就在他们为那句“艺术已死”而乐不可支时，一个男学生突兀地冲进了教室。
“总统向德国宣战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要打仗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连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都停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史蒂夫问，他的声音像是掷向死寂湖面的小石子。
“公告栏里贴着征兵海报，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男学生回答，史蒂夫竟然真就放下手中的画笔和颜料，炮弹出膛般往门外冲去。
“喂，先给我把外套穿上——”梦里，冬兵一把扯住史蒂夫的胳膊，让对方“咚”地一声撞进自己怀里，那个小东西刚刚到自己下巴高，抱起来软软的，他甚至觉得他能闻见那头淡金色头发发出的好闻的清香。
“知道啦！知道啦！”小史蒂夫不耐烦地嘟囔着，敷衍地将风衣外套披在身上，然后抓着他的手飞快地冲下楼梯。
风衣很好看，比史蒂夫那些运动外套好看得多，洛基说得对，美国队长空有一副希腊神祗般的好皮相，衣着品位却一塌糊涂。以上是冬兵完全沉入黑甜梦乡前的唯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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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史蒂夫又在叫自己的名字，这让冬兵有点儿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伸手挠了挠露来出的一小块肚皮，接着翻了个身，重新裹紧毯子，准备继续睡上一会儿，可那个讨厌的家伙依旧和从前一样不依不饶，甚至还推了推他的后背。
“要知道，史蒂夫，你小时候要比现在可爱多了。”他咕哝着，听上去像是猫在打呼噜。
推他的手顿了顿，随即离开了，接着是一阵叽里咕噜的交谈声，冬兵不耐烦地将毯子拉高罩住自己脑袋，企图阻断所有的噪音，可一只手却赶在他再次滑入梦乡之前，无情地将那条毯子掀了起来：“Tada——欢迎回家，亲爱的小鹿仔——”
斯塔克，冬兵在心里呻吟着，像僵尸般霍地坐起身，用那双带着硕大黑眼圈的眼睛死盯着亿万富翁，如果他的起床气能化为利刃，那么钢铁侠早就死于非命多时了。
“别这么冷淡嘛——”托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冥府门前转了一圈，他搓搓手，看上去就像个急于拆圣诞礼物的小朋友，“我是来接收犯人的，确切地说是来接收他那套高科技变装服。”
说到礼物，冬兵倒是买了一大行李箱，他给洛基带了羽毛笔，给托尼带了手工挂毯，给娜塔莎带了贝壳风铃，给克林特带了木雕的小红马，给山姆带了印有戴胜鸟图案的金币，还给班纳博士带了本希伯来语的《圣经》。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礼物很满意，但他们更关心另一件事，一件被禁止在当事人面前公开讨论的事——没人想再被美国队长堵在墙角警告一回。
“给你的。”众目睽睽之下，冬兵打着哈欠从包里掏出一打白色的纯棉T恤衫递给美国队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在围观群众心里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送人老头衫难道潜藏着什么奥义吗？复仇者们喜忧参半地想，虽说队长的白T恤确实消耗很快，可也没必要送这么实用的物品吧，太没有生活情趣了。史蒂夫则一脸幸福地将那一打老头衫捧在手里，看样子就算冬兵送他一只丑兮兮的尖叫鸡他也会欣然接受，“我的睡衣确实该换了，有些地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缝补才好。”
原来如此，在场众人的表情随着史蒂夫的回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如果是送睡衣的话，那可就有点儿意思了。
“谢谢你，詹姆斯，”班纳博士突然出声说，他正小心翼翼地翻阅着那本《圣经》，那模样简直堪称爱不释手，“它似乎年代久远，应该花了你不少钱。”
“还好，只有一万块。”冬兵回答，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我是个阔佬，但也从来没有在一本书上花过这么多钱。”托尼似乎很不爽自己被人比下去，“所以我给你的支票都被你用在买礼物上面了？”
“它们都还在，”冬兵摇摇头，“我只是碰巧去了趟赌场。”
见识过冬兵神一般赌运的洛基和托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余人还一脸不可置信。
“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玩两把，”山姆不自量力地提议说，“你应该在健身之外增加点儿别的娱乐活动。”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和他赌，那家伙简直是赌神附体，托尼在心里想，不过他可不打算提醒猎鹰，他会很高兴欣赏黑人小伙儿输到要当裤子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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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和史蒂夫并肩站在审讯室外，隔着单向玻璃观察着坐在当中的模仿大师，褪下能够伪装成任何人的高科技战衣，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或许相较同龄人而言长得还不赖，或许比大多数人高大健壮了些，但如果给他套上西装，硬说他是金融街的办事员也并非没人相信。
“你派巴基出任务不是为他好，而是把他当成诱饵。”史蒂夫抱着胳膊沉声说，“为了抓一个模仿大师，你就如此不择手段？你把巴基当成了什么？”
他没有看向洛基，但邪神完全能够通过玻璃的反光看见那两道灼灼的目光。
“我把詹姆斯当成可以依仗的战友，”洛基慢条斯理地回答，“在下达任务前，我已经找他谈过了，他很清楚自己可能面对什么。”
史蒂夫的气焰被打压下去了那么一丁点儿。
“那为什么要隐瞒我？”他问，而洛基则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隐瞒你？不，我没有刻意隐瞒你任何事，Cap，我仅仅是认为这种事只要当事人知情就足够了，而作为他的朋友，你知道与否根本就不重要。”他倚着墙壁不紧不慢地说，字里行间却藏着锋利的攻击性，“所以，现在轮到你回答问题了——亲爱的Cap，你把詹姆斯当成了什么？一个永远蜷缩在美国队长光荣羽翼下的小柔弱吗？”
史蒂夫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他一直认为自己有权知晓关于巴基的任何事，可洛基刚刚的一席话却又令他无从反驳。他只是巴基的朋友，即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即便他们认识了九十年，他们也只是朋友，而他第一次开始讨厌成为巴基的朋友。
“我没有故意将小鹿仔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下，并诱使他们开枪，我甚至让你和娜塔莎联手保护他，”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别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我，要知道真心关心詹姆斯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这时，娜塔莎走进了审讯室，使得两人绝对说不上愉快的谈话告一段落。
“黑寡妇，神盾局最优秀的女特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模仿大师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现在看来，他确实有供职在九头蛇而不是华尔街的资格。
“谢谢恭维，”红发美女面露微笑，“可很遗憾，我不怎么认识你。”
“没用的，”模仿大师摇着头，“想利用我的争胜心理，好让我口不择言？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九头蛇的基地我倒是知道几个，可作为交换，我要见冬日战士。”
“这不是什么难事，”娜塔莎耸耸肩，直截了当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没必要紧张，只想问他一些私人性质的问题。”他自诩模仿大师，可以模仿任何人，他们的表情、动作，甚至情感，可他却没能骗过冬兵，如果真如对方所说，他在看见他假扮的美国队长的第一眼就识破了伪装，他必须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犯了错。
娜塔莎很干脆地起身离开了审讯室，与此同时，洛基也让无处不在的贾维斯通知了巴基，很快，一个穿着拖鞋的冬日战士踢踢踏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旁边还跟着山姆和克林特，这让房间变得拥挤，也让原本就满心不爽的洛基周身围绕着低气压。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他以一种嫌弃的目光扫视两人。
“詹姆斯非要让我们跟来，说是怕我们赖账，”山姆无辜地摊开手，“克林特我说不准，但我可是为人师表，绝不会干欠钱不还那种没品的事。”
“我信用好着呢，”神箭手不高兴地反驳说，“而且至少比你有钱——要知道神盾局可比国防部慷慨得多。”
“你们欠巴基钱？”史蒂夫挑起眉毛。
“没错，”山姆搔搔头，转向冬兵：“伙计，我现在欠你多少了？500美元对不对？”
“不，”冬兵摇摇头，绿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是500欧元。”
“欧元？”山姆夸张地大叫，“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你这样贪婪的家伙也配当美国公民？还有——你竟然也知道欧元这玩意？”
“我识字，也懂得读报纸。”冬兵轻蔑地瞥了猎鹰一眼，好像他是个白痴。
“显然也懂得出老千——”一旁，克林特不满地咕哝了句。
“我只是牛逼而已，”冬兵耸耸肩，“还有，你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
克林特终于被惹火了，要知道他输的甚至比猎鹰还要多。
“你不能总让他和洛基混在一起，”他气急败坏地朝史蒂夫抱怨，“瞧瞧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刚来时明明很乖。”
“那时我只是懒得理你们，”冬兵接口说，“可现在我发现你们是不错的玩具。”说完，他冲着两个负债人眨眨眼，那动作简直和恶作剧时的洛基如出一辙。
一旁的山姆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引得史蒂夫和克林特齐齐转头看向他。
“无意冒犯，”英俊的黑人小伙儿投降般地举起双手，“只是，Cap你之前一直义正词严地警告我不准再说你和小鹿仔是一对儿，可据我观察，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一事实——比如，被冬兵欺负了的人一定会向美国队长讨公道，你不觉得这个逻辑中的套路深藏不露吗？”
史蒂夫不想对山姆发火，可他想他之前已经对他们每个人都说得很明白了，他不想任何人误导巴基。
就在美国队长准备说些什么时，洛基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
“好了，甜心，先把正经事干完，然后我保证让他们把赌债还清。”他拍拍冬兵的肩膀，把人带往审讯室入口，“现在进去跟那家伙谈谈，务必要问出九头蛇的基地位置——学过审讯技巧吗？”
冬兵歪歪头，似乎试图从大脑中挖掘出某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在技能。
“或许并没学过，”他鼓着腮帮说，看样子挺茫然，“不过我懂得这个——”
他说着，抬起那条亮闪闪的金属臂，做了一个出拳的姿势，洛基则宽容地朝他笑了笑：“一切随你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