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寒冰之心（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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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铁】寒冰之心（19）
托尼目送洛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扔掉杯子走到索尔面前。
“我会想办法让洛基放你走，”他说，盯着缠在索尔手腕上粗粝的锁链，“你得立刻回阿斯加德，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奥丁，让他过来好好收拾他的混蛋儿子。”
索尔摇摇头：“没用的，父亲讨厌人类，绝不会同意派兵援救你们，而洛基也完全清楚这一点。”
“你听到他怎么说了吗？”托尼大叫，双手混乱比划着，“二代精灵和人类一起发动政变搞死了冰霜之神，导致一代精灵变成现在这副熊样，你以为他们搞死我们之后会放过你们？”
“我不认为他会到阿斯加德作乱。”范达尔突然说，“一来寒冰之心不能离开这片大陆，二来，”他停顿了一下，微笑：“我想只要弗丽嘉王后还在世，洛基就不会对二代精灵做太过分的事。”
“妈妈和男朋友区别对待吗？”托尼冷笑，“你以为那家伙会为了当妈妈的好宝宝而放弃搞事？”
范达尔叹了口气。
“我承认长老们处事确实有失偏颇，致使洛基没能得到一个王子应得的尊重和爱戴，”他顶着索尔不赞同的咆哮和哼声这样说，“但弗丽嘉一直都是例外，她养了洛基200年，给了他一位母亲能够给予的一切，温柔、关爱、包容，等等。我想她在洛基心目中的地位一定非常特殊，无可取代。”
“她对洛基甚至比对我还好。”索尔补充说，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儿小委屈和不甘心。
“停止在这件事上说服我，把你们的好口才留着用在说服奥丁出兵上吧。”托尼暴躁地在营帐里踱来踱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试一试，如果施密特真的信了洛基的话，跑过来攻打钢铁之城，那人类就完蛋了。”
索尔和范达尔对视一眼，前者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尽全力劝父亲出兵。洛基是我弟弟，我绝不会坐视他越陷越深。”
夜晚剩下的时间，他们在讨论具体如何说服奥丁和应付洛基之中度过。托尼一夜没睡，又赶在天亮时走出营帐，试探性地在外城的街道上打转，发现没人上前阻止后，开始明目张胆地观察和记忆冰霜一族的兵力分布和驻防情况。他不知道这些会有什么用，可他必须做些事来减轻心中的焦躁。史蒂夫要求结盟的信件必定先一步到达了施密特的手中，这意味着他们抢占了先机，可形势依旧严峻，毕竟最可怕的从不是来自外部的敌人，而是内部的自相残杀。
整个上午他都在不停地走，双脚又酸又疼，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和洛基在精灵之森里跋涉的那段时光，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吗？对英俊的救命恩人芳心暗许，这种经常发生在青春期少女身上的破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中午时，他发现了被寒冰之心夺取神志的人类士兵的驻地。那与其说是驻地，更像是摆放物资的所在，那些人依旧如托尼第一次看到他们时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可全身上下干涸的血渍却见证着他们已经从善良的平民，变成了手刃同族的屠夫。
托尼盯着那一张张毫无生气的脸孔，某种黑暗的决心占据了他的思想。他走着、想着，最后在广场中央驻足，抬头望向高耸城墙之上阴云密布的天空。
他明白父亲当初为什么会为了守住罗伯特钢的秘方而放弃救回母亲，但从不曾真正理解。难道家族的秘密和荣誉会比所爱之人还要重要？而时隔多年的这一刻，他竟也化身成了“悲痛之夜”的父亲，甚至做出了比那更加可怕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家族的力量，血脉的传承，无法改变，不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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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托尼重又回到原来的营帐时，只有洛基一人端坐在他的王座上，镶嵌寒冰之心的法杖立在一旁。还没等托尼询问索尔和范达尔的下落，他便抢先开口：“索尔答应，除非经过我的同意不会再返回大陆，于是我也依照承诺释放了他们，他们应该已经在前往渡口乘船返回阿斯加德的途中了。”
托尼松了口气，在被无数噩耗鞭笞后，终于有一个好消息能够稍稍安抚一下他的心灵。
“所以，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咕哝着，在索尔原来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下意识碰触了一下藏在衣服下的短剑，“你的心情好像挺不错。”
“真是了解我啊，”洛基大笑，“我的心情确实不错，因为阿莫拉已在昨晚夺取了伊斯菲尔堡，施密特也回了信，表示愿意奉我为王。我准备把钢铁之城许给他，当然前提是他能打得下来。”
托尼的手在桌子下捏紧成拳：“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把自己塑造成个杀人如麻的大反派很有趣吗？”
洛基将胳膊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一脸无辜：“曾经的迫害者如今变为受害者，他们向别人投下的石头，成倍地砸回到他们后代的头上，这不应该是个大快人心的复仇故事吗？讲讲理，斯塔克，你们才是反派，我虽然算不得英雄，但好歹也是正面人物。”
“就算你那套人类忘恩负义弑神的说辞是对的，但那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你用这种方式复仇，只会把你变成自己所痛恨的那种人。”
“说得没错，可那又怎么样？难道捅瞎我眼睛的人死了，我就要忍气吞声？”
“可从头到尾都没人捅瞎过你，”托尼反驳，“你压根就没在冰霜之地待过多长时间，更别提受罪了。从一个婴儿起，奥丁就把你带到精灵之森生活，你的愤怒和报复毫无道理。”
洛基眯起眼睛。
“知道吗？你听起来就像奥丁。”他冷冰冰地回答，“当我发现真相跑去质问他时，他竟然说我应该感激他，感激他把我从那个被神明遗弃的地方救出来。更加可悲的是，当时我竟然认为他是对的！因为那些从小就被灌输到我脑子里的思想，冰霜一族是怪物，他们杀人、抢劫、无恶不作，而精灵是美好的象征，优雅、善良、热爱自然和生命。那时候我还一门心思地想做好人、当英雄，就算我生为冰霜一族又怎么样？后天的经历和良好的教养足以让我摆脱那肮脏的出身。”
托尼盯着洛基扭曲的面孔，每当提起奥丁，他就能感觉到精灵心底压抑的愤怒。
“可你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他几乎叹息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洛基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我怎么努力，他们都排斥我；不管我做得多好，他们都会挑出毛病。所以我就想，干嘛自己找罪受呢？为什么不回到自己本该在的地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托尼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偷走寒冰之心，攻打两处要塞，直逼钢铁之城，都是为了讨好冰霜一族，让他们接受你。可这与你在奥丁那里所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着呢，在这里我是一位王。”洛基挺直脊背。
“或许你是，”托尼毫不退让地与精灵锐利的眼神对视，“但仍旧是异类，而且永远也无法融入。”
洛基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托尼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凶狠之色，可接着却又移开目光。
“激怒我可对你没好处。”他说。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托尼也移开目光，不忍看对方那无比坚硬的骄傲面具逐渐龟裂——他的实话刺中了他。
“远没有那么严重，”洛基扬起下巴，“我只是开始考虑稍稍介入一下你们和施密特的小游戏。”
托尼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和恨意，这很好。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他用他最柔软的语气说，“钢铁之城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关于做你的王后的那部分，我想试试看。”
洛基愣了一下。
“应该来不及了，”他疑惑地看向托尼，似乎想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服软，“要知道我是一位王，王言出必行。不过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托尼笑了：“就请定义一下‘表现得足够好’。”
他笑得那样甜蜜，致使洛基也被感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不如你来告诉我。”
托尼保持着微笑站起身，慢慢走到洛基面前，拿起酒罐满了一杯后，旋身坐到了对方的腿上。
“哇哦，这真是出乎意料。”洛基嘴上调笑着，手却在不经意碰到托尼的屁股后慌张地垂了下去，“其实你不必做这些。我虽然不介意趁人之危，但也没那种意思，所以你——”
他可真可爱。托尼绝望地想，赶在对方吐出更多迷惑他心智的言语前，左手捧杯，将杯沿抵在了洛基的唇边，后者停住话头，眨眨翠绿的眼眸后，乖乖地任由托尼将酒喂进嘴里。现在，他终于比起一位王，更像一个恋爱中的人了。
直到托尼右手的短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咳咳——”突如其来的痛苦让精灵大声咳嗽起来，红色的酒液喷出，和同色的鲜血混合在一处，触目惊心。
“我以为你爱我。”他抓着他的手腕，绿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托尼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喉咙里塞进了一块烧红的木炭，每说一个字都难受得要命：“没错，而你也声称爱我，瞧瞧你对我干的那些混账事！”
“可我从没想过杀你，一次也没有！”洛基低吼，五指几乎嵌入托尼的血肉当中，“我以为你也是。”
托尼紧握剑柄，他想要继续用力，好让那短剑刺入的更深些，染血的手却颤抖个不停。
他以为这不会太难，在面前这人造成星盾和神盾的覆灭，造成无数的妻离子散和尸横遍野之后，他应该能够毫无愧疚的将剑刃刺穿对方的心脏——他准确地知道它跳动于何处，因为他曾经伏在那坚实的胸膛上仔细聆听它的怦然——可事到临头他才霍然发现，即使努力控制，即使受到再多的责任、道德的约束和斧正，比起恨，自己仍旧更爱洛基。
所以他还是刺偏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他大力甩开洛基的手，猛地后退几步，准备逃跑。不是想要逃离接下来来自冰霜一族的追杀，而是逃离洛基指责的目光。
“别这么看我，”他嘶声叫着，“我不是那个唯一背叛的人，是你先的，是你让你的死亡成了解决一切的唯一办法。”
洛基歪在椅子里，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凄厉的愉悦：“你说的没错，我的死会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寒冰之心会失去控制，所有压抑的能量都会爆发，整个大陆都将成为冰霜之地，除了早已适应了的初代精灵，没有任何种族能够存活。你们不用再担心施密特，担心我，因为死人什么都不用担心，多好——”
说着，他发狠将短剑从胸膛里撕扯出来，鲜血瞬间如泉水般疯狂喷涌，他的身体也失去最后的控制，从高高的王座滑落到冰冷的地上。
“洛基！”托尼冲上前，抱住的却只是一具尸体。这时，王座旁的黄金法杖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包裹着寒冰之心的金属像冬天凋零的玫瑰般纷纷凋落，当那冰蓝色的宝石完全挣脱束缚之后，瞬间迸发出濒死般可怕的强光，冲破营帐，直指天空。低温裹挟着狂风暴雪以钢铁之城为圆心，开始向整个大陆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