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盲目（4）
托尼认为，他们真的在这个见鬼的异星球待得太久了，久到他的双手已经靠着人类不怎么强大的愈合力完全恢复。现在他可以独立料理好自己包括吃饭、洗澡、排泄在内的大多数事情，可洛基仍旧是食物、温暖和安全的来源，这令托尼不得不继续依附于邪神过活，而他打心底里烦透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必须想出办法结束这一切。托尼抱着皮毛，将自己团成一团想，可无论计划是什么，他都需要洛基的帮助。
怎么才能使这个习惯和自己唱反调的神老实配合呢？托尼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或许他该换位思考，毕竟从某方面来看，他和洛基还是蛮相像的。斯塔克公子也很少会爽快地答应什么人的要求，即使是复仇者们提出的点子，他也总会拼命地想出更好的，而不是按照对方的想法行事。
不过，在托尼·斯塔克的人生中，唯有一种情况下他几乎有求必应，但愿洛基也有着相同的弱点。
抱持着科学工作者惯常的实践精神，托尼决定当晚就开始实验，他的决心如此之强，以至于在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大脑糊成一团的时候，还能勉强在脑海中重复演练了几回待会儿要对洛基说的话。
身旁，取暖的篝火还在“哔哔啵啵”地燃烧着，发出淡淡的近似于木头的味道，萦绕在他们身周的火焰却渐渐暗下。托尼乖顺地窝在洛基怀中平复呼吸，心里盘算着开口的最佳时机。
根据以往的经验，男人们的确会在情热时顺口答应床伴提出的任何要求，可问题是之后他们根本记不得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抵赖起来几乎和当初答应时一样畅快。
而余韵则是激情和理智的交界时期，男人们会因为身体得到的满足而放松警惕，内心对床伴充满柔情，这时提出要求八成会得到他们的承诺和兑现。
——顺便说一句，某位内衣模特就靠着这一技巧成功从斯塔克公子手里得到了超过一打珠宝。
“我想离开这里。”他用一种闲聊天的语气说。
“当然，有谁不想呢？”洛基漫不经心地回答，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恋人的皮肤，一下又一下，流连反复，“不过我想斯特兰奇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根据空间宝石的魔法追踪到我们，毕竟你们中庭包括‘至尊法师’在内的的绝大多数东西都名不副实。”
“你说得对，斯特兰奇确实是个笨蛋，”托尼飞快地附和着，用一种他很少用的甜滋滋的声音，“所以我们不能把宝都压到那个三流法师身上，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让他们找过来，你觉得呢？”
“比如说？”
“比如说先修好我的机甲，然后我们一起外出探索整个星球，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信号发射站一类的能给咱们的银河系捎个信儿。”
抚摸着他皮肤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托尼听到了洛基的轻笑声。
“你听起来就像我。”那神这么说，而托尼完全一头雾水。
“先恭维并对对方的想法表示赞同，总之就是说些他爱听的话，然后慢慢推着那个人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迈步，直到他开始自动自觉地狂奔。从前我就是这么诱劝索尔去攻打约顿海姆的，不过他最近可没那么好糊弄了，真可惜。”洛基咂咂嘴，听上去对过去的“好时光”颇为怀念。
托尼尴尬地咬紧嘴唇，因为自己的企图被毫不留情的当面戳破而倍感羞耻。
“你到底愿不愿帮我修我的机甲？”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洛基怒冲冲地说。
而他的愤怒只得到了一连串的亲吻——洛基的唇印在他的脖颈处，然后一路向下，这举动只会令托尼愈加愤怒。
“停下！”他不得不再次转回身体，好阻止洛基下一步更为露骨的动作，“回答我的问题。”
邪神没有停下，他抓住托尼的双肩，稍一用力就将人压在了毛皮上。
“可以。”他说，同时俯下身，继续着他的亲吻。
“什么？你答应了？”托尼惊得忘记了反抗。
“为什么不呢？和你一起做做手工活，我又没什么损失。”洛基将头埋在托尼颈间，含含糊糊地说，“下一次提要求你大可以直接些，毕竟迂回从来就不是斯塔克的风格。”
“所以比起邪神风格的诱劝，你更喜欢斯塔克风格的直来直去？”托尼忍不住弯起嘴角，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终于放松下来，他伸手摩挲起洛基的后颈，开始享受对方的热情。
“别总是想东想西的，蜜糖，”神族的声音慵懒，而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人类的嘴角，“我只是想宠着你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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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洛基在托尼的催促下开始着手完全他的承诺。他在托尼言语的指导下描述了机甲具体的损毁情况，后者欣慰地判定，除头盔外其余部分的战损并不严重。而得益于托尼的先见之明，重要的维修工具在组装时已经被嵌入了机甲的夹层里，当洛基耐着性子把它们一一找出来后，托尼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左侧臂甲的修复。
“干得不错啊。”洛基说。
“要是看得见，这点儿小问题我三分钟就能搞定。”对于邪神难得的正面评价，托尼颇觉受用，不禁洋洋自得起来。可还没等他得意够，就被洛基一把拖到了床上。
好吧，用这种方式小小的庆祝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托尼自我安慰地想，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丝烦躁。换了别的时间和地点，他很愿意和洛基搞在一起，甚至不介意让包括索尔在内的复仇者们知道，可现在，一切都在不对等中变了味道，每次xing爱都像是交换和委曲求全。
他必须尽快把机甲完全修好，面对洛基，他不能只是托尼·斯塔克，他还得是钢铁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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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加快进度，接下来的三天里，托尼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部花在修复机甲上。事实上，如果不是洛基坚持，他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不想浪费。
“把十字星的那把递给我。”托尼一边摸索着机甲的缝隙，一边向洛基伸出手，心里忍不住焦躁。右侧的臂甲战损明明只比左侧的稍稍严重那么一点，而他在上面耗费的工夫却多了好几倍。
出乎意料的是，塞到他手中的不是硬邦邦的工具，而是洛基的手。
“今天到此为止，现在是床上时间。”那神自顾自说着，手上稍稍用力试图把托尼拉起来，却被挣开了。
“我不困。”他说，思绪被需要修复的电路缠绕着，“你想睡的话，就把工具摆成一排告诉我位置，然后去睡你的。”
洛基深吸一口气：“斯塔克，你只是个人类，你需要睡觉和进食。”
托尼太过于专注手头的工作，以至于没能听出邪神语气中隐忍的不悦：“我的最高纪录是连续工作72小时。如果你不打算帮忙，就闭上嘴不要添乱。”
洛基被轻易激怒了。
“我不介意你捣鼓你的破铜烂铁，但你必须适可而止。”他说着，粗鲁地将那只修复了一半的臂甲从托尼手里扯了出来扔到地上。
“嘿！这是我的机甲，不是什么破铜烂铁！”托尼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的，“别以为我瞎了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为所欲为，甚至随便发-情。”
洛基像是个被一拳凑在脸上的人那样懵逼了一秒。
“斯塔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沉下脸。
“相信我，”即便看不见，托尼依旧努力抬头“瞪视”洛基，“我非常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托尼听见洛基离开的声音，那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山洞之外。
托尼弯下腰，摸索着捡起被洛基扔掉的臂甲，盘腿坐在皮毛垫上试图继续中断的工作，可纷乱的思绪让他在接下的时间什么也没干成。见鬼的，他把洛基给惹毛了，而他的机甲离“好”还差十万八千里，这时候得罪洛基自己绝对死路一条。
他不傻，即使他的活动范围一直仅限于山洞和山洞附近，也能从洛基的只言片语和每天回来时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猜到这里究竟有多危险。
他们住得离水源很近，而无论在什么地方，围绕资源的争夺都非常激烈，他们能占领这个山洞，且托尼独自待着的时候从未受到过任何物种的骚扰，说明洛基一定在定期清理附近的整片区域。
如果邪神一去不回，用不了几天那些被驱赶的土著物种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托尼就会成为它们的一道可口点心。
叹了口气，托尼放弃般地将臂甲放到腿上，以上是可能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形，可他并不认为这会真的发生。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但他几乎可以确定那神不会无情地抛弃他，任由他死在这个陌生的星球，即便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好像一直以来洛基都在强迫他似的。
好吧，我会在心里默数十下，如果那家伙在十下之内出现，我就主动道歉。托尼想着，挺直腰杆，郑重其事地开始默数。
一——二——三——四——当数到七时，他突然感到自责，洛基还生着气，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出现，他制定这样的规则就是在逃避，这对洛基一点儿也不公平。
他应该把时间拉长到一百个数，不，至少五百个。又或者只要洛基愿意回来，他就该跟他道歉和好。
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由远及近。
“洛基！”托尼猛地站起身，就连臂甲掉到地上也顾不上捡。
“正是在下。”丝滑的声线一如既往，让托尼彻底放下了心。
他是为我回来的，他想，心里乱糟糟的，不过这可不能算数，要知道我还没开始数呢，所以也不是非得道歉不可。但双手依旧习惯性地伸展向洛基的方向，抓住的却是比邪神细瘦一些的胳膊。
“嘿，斯塔克先生，”那胳膊的主人反手抓住了托尼的手腕，声音坚定却也带着女性特有的温柔，“我是卡罗尔·丹弗斯，我已经从洛基那里听说了你的情况，很抱歉我来晚了，但打败灭霸之后真的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现在，就让我带你回家吧，你的朋友们可盼着这一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