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只吧唧熊

超蝙 霜铁 盾冬 闪博 ec 宇宙夫夫

[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21-23)八风不动

Ch.21. lost

加冕的那一天,整个阿斯嘉德举国欢庆,金宫外巨大的广场上满是前来共襄盛举的阿萨神族,他们穿着自己最精美的华服,准备共同见证新一任神王的诞生。

广场的正中央是一座黄金砌成的高台,阿斯嘉德神王的宝座安放于此,伟大的众神之父正手持永恒之枪坐于其上,威严地用那只锐利的独眼睥睨四方,神后弗丽嘉则一身盛装立于他身旁,神态肃穆又不失优雅,洛基则是和仙宫三勇士分列台阶两侧。

这时,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加冕仪式的主角,下一代神王索尔正向他们走来,一身银质的战甲被打磨得锃亮,大红披风随着他向民众挥舞手臂的动作时起时伏,他表现得或许有点儿过于亢奋,但依旧威武高贵,就像一位真正的王。

“这一天我期待已久,索尔,”洛基望着索尔,在心里默默地说,“虽然结局并不如我所愿,但如果胜者是你,我也会欣然接受。你是我的兄长,我的挚友,有时候我确实会嫉妒你,但请永远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即使我会给你的加冕仪式加点儿料。

可令洛基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这点儿料似乎加得太足了。问题当然不在于冰霜巨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武器库守卫毁灭者的眼皮底下盗走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问题在于,索尔和父亲因此爆发了一场非常不愉快的争吵——

“冰霜巨人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这远远不够,我们应该像你当年那样,帅军挺进约顿海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可那只是匹夫之勇!”

……

洛基瞪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却只能一言不发。不得不承认,他这是在心虚,他只想小小地给索尔添点儿堵,谁知却彻底把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值得永远铭记的庆典给搞砸了。

而真正让洛基傻眼的事儿还在后头,索尔竟然胆大妄为到领着三五个人就擅闯约顿海姆,誓要把冰霜巨人揍到再也不敢打歪主意为止。他以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战斗力为五的矮人吗?伟大善战如奥丁也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才勉强让这个国度蛰伏,而那还是在他的巅峰时期——神王让步不是惧怕战争本身,而是惧怕战争带来的沉重的代价。

擅闯约顿海姆的结局和洛基预料中的如出一辙,他们被高大的冰霜巨人团团围住,危在旦夕,众神之父在关键时刻骑着金马从天而降,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尽数救回了老家。

六个人里一人重伤垂危,另外几人也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这样惨淡的战绩仍不能令自傲的雷神吸取教训,他依旧叫嚣着要与冰霜巨人开战,公然与众神之父叫板,挑战他的劝慰,这令对这个头生子寄予厚望的神王既失望又恼怒。在两人大吼大叫地对骂了一番后,众神之父剥夺了雷神的神力,将这个儿子驱逐去了中庭。

洛基叹了口气,他确实担心自己的哥哥,可索尔毕竟是阿萨神族的王子,父亲的怒火终会平息,他重返阿斯嘉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令他忧心忡忡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他不敢细想却又不得不追根究底的事。

冰霜巨人作战时主要依靠强悍的身体和能够化成冰刀的双手,他们并不懂魔法,却能自由地掌控冰霜之力,每当与敌人接触时就会瞬间释放这种力量将之冻伤。但刚刚在约顿海姆,当洛基被冰霜巨人抓住手臂时,来自敌人的冰霜之力非但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反倒被他完全吸收了。

作为一个出色的魔法师,洛基很清楚能量运转的原理。世界树孕育出的九界中,每一界都有独一无二的本源之力,原著民自诞生起就能与之沟通,而冰霜之力正是冰霜巨人的本源之力。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身为阿萨神族的洛基能够与冰霜之力沟通?

他胡乱猜想着各种可能,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小时候他和索尔经常会到武器库里玩耍,他们喜欢触摸那些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神器,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将会成为它们的主人。或许看在这些充满英雄主义的幻想的份儿上,父亲从没有阻止过他们,但却反反复复叮嘱洛基一件事——不要碰寒冰之匣。

幼年的洛基非常乖巧听话,父亲说什么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听从,即使冥冥之中他总感到来自那个匣子的召唤。而当他到了顽皮捣蛋的年纪,想要试着打破禁令摸一摸那件神奇的、被幽蓝色寒气包裹着的神物时,却又被禁止随意进入武器库。

为什么父亲不允许我碰触冰霜巨人的神物?应该不会是担心我会被冻伤,因为他并没有特别叮嘱索尔。洛基想着,站起身向武器库走去,他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殿下。”武器库外的守卫象征性地拦下了洛基。

“最近冰霜巨人蠢蠢欲动,我们必须时刻留心。到今天起,我会常来武器库检视,以防重要的物品被他们盗走。”洛基傲然地回答,目光沉重,就像一位为国家安危而忧心的王子。

守卫鞠躬放行,洛基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武器库的大门。

黄金打造的门扇向两侧退开,发出“隆隆”的声响,洛基迈步走进,穿过长长的甬道,穿过封存着无数神器的宝箱,最后停在甬道尽头那安放着远古冬棺的金桌前,低下头凝视着这件奥丁自冰霜巨人手中夺走的战利品,缠绕在它周围的寒冷之气似乎感受到他的靠近,游动得尤为欢快。

洛基不再犹豫,他伸出手,缓缓地将寒冰之匣捧在了手中。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双手传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明明是寒意透骨的冰霜之力,却让洛基有一种全身浸泡在热水中的暖融融的奇妙感觉,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被洗去了一切伪装回归本真,透过时间与空间的夹缝窥见了宇宙力量的起源。

“放下!”众神之父威严的声音从洛基的身后传来,立时打断了这种顿悟。

洛基猛地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寒冰之匣接触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冰蓝色——和冰霜巨人一模一样的冰蓝色。

“我到底是谁?”他放下寒冰之匣,强自镇定地问,可那种诡异的颜色正沿着他的双手向全身蔓延。

“你是我的儿子。” 奥丁回答,有力而镇静,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湮灭洛基心中的猜测。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最最敬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冰蓝的皮肤,血红的眼瞳,和冰霜巨人一样的怪物。

“除此之外呢?”他一步一步向奥丁走去,愤怒和恐惧战胜了对神王的敬畏,“你当年从冰封之国带回阿斯嘉德的不止只有寒冰之匣,是不是?”

奥丁叹了口气,他看上去一下就苍老了许多,比起一位王更像是普通的老者,“大战之后,我在神庙中发现了一个婴孩,他是那样小,小得简直不像是霜巨人的后代,被遗弃在那里,生死有命,我便把他带回了阿斯嘉德。他——是霜巨人首领劳非的儿子。”

他没有说明那个孩子是谁,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可是,为什么?”洛基茫然地问,声音颤抖犹如风中的残叶,“你杀了那么多冰霜巨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不,一定有原因,”这种说辞不能令洛基信服,因为你一旦开始怀疑什么人,就会怀疑他的一切,“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告诉我。”

奥丁缄默着犹豫不决,这让洛基几近崩溃。

“告诉我!”他大吼着。

“我希望将来能有一日能够通过你让两国结成同盟,和平相处,”奥丁木然地说,他似乎又恢复了一位国王的威严,重新穿上了理性的铠甲,“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虚妄。”

洛基心中涌起一阵无助的悲凉。

“所以我和这些武器没什么两样,都只不过是你的战利品,被困在这儿,等待哪天能派上用场?”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奥丁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哀求,“我想要保护你。”

“保护我?”温情脉脉的说辞在洛基听来不过是虚伪的冠冕堂皇,“是啊,我是个怪物,是阿萨神族的父母专门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怪物……”

收起你的悲悯吧,我憎恨它们,因为它们已经残忍地将我伤到体无完肤。

自我厌恶的情绪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无处发泄的苦闷与彷徨让他的理智完全支离破碎,他再也听不见奥丁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自顾自的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偏爱索尔,”他用蛇一般危险而油滑的语调嘶嘶地说着,弓着背一步一步逼近奥丁,好像他是他的猎物和仇敌,“因为无论你如何虚伪地谎称你爱我,你都不会也绝对不允许一个霜巨人坐上阿斯嘉德神王的宝座!”就是这个原因让我的一切努力变成徒劳,多么无奈,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不,洛基——”奥丁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慢慢地坐倒在地上,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就是你恨我……

他在心中喃喃地重复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与两个儿子的轮番争吵让这个老人心力交瘁,苍老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就此陷入了昏厥。

“父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洛基手足无措,他颤抖着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握住那个人的胳膊。他想要恨他,想要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摇醒,问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他又心疼他、怜悯他,因为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心目中伟岸的阿萨神王原来早就垂垂老矣,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以及那只永远也不可能再复原的藏在眼罩下的眼睛都痛苦地诉说着这个事实。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或许他就会这么死去。洛基看着昏迷中的养父这么想着,转头大声呼唤侍卫。而当大门被打开,冲进来的除了侍卫们,还有弗丽嘉,她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丈夫,轻轻惊叫了一声,但随后迅速恢复了一位神后应有的镇静,立即吩咐侍卫将人秘密抬回寝宫。

“洛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弗丽嘉转头问儿子,却发现洛基脸上全是泪水,忍不住关心地又加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知道了。”洛基轻声回答说。

“什么?”

“那件事,他告诉了我,”洛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父亲”这一称谓,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抱歉,但我想我得离开了。”

说着,他不去理会弗丽嘉“你要去哪,我的孩子”的呼喊,转身奔出门去,跨上马开始漫无目的地奔跑。以往,每当他痛苦迷茫时都会找母亲倾诉,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寻求慰藉,可现在,就连弗丽嘉的爱也变得那样滑稽——她口口声声说相比于索尔更爱自己,可又会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去爱一个怪物呢?

是的,怪物,冰霜巨人是所有阿萨神族眼中的怪物,儿童读物里丑陋的反派,他和索尔小时候起便视为威胁的敌人,可现在,他也是冰霜巨人了,成了自己的敌人。

马儿跑得飞快,风扬起他散落的黑发,给人一种飞翔的错觉,可这丝毫没能让洛基的心情变好一点点——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独无助,他必须离开,离开阿斯嘉德,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这不再是他的家,这里不再有他的家人,甚至不再有他的同类。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托尼,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现,接着是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表情的脸,还有那头毛茸茸的棕发和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对,中庭,他可以去中庭,洛基这么想着,好像冻得将死的人突然喝下了一大口暖烘烘的果酒,他还有托尼,还有一个人愿意爱他,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

 



Ch.22. 审判

托尼在见到托马斯第一眼时被吓了一跳——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他的唇色如此黯淡,而那双眼睛却散发着困兽一般亮得骇人的光。

“你……还好吗?”托尼脱口就问出了这句话,第无数次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洛基则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不好,一点儿也不,他现在糟糕得就像一坨屎。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阵。

“你骗了我。” 托尼说,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有些事即使不愉快也必须得拿出来谈,“你在倒-卖军-火。”

“是的,我是个黑市军火商,我很抱歉欺骗了你。”洛基咬了咬嘴唇,将神的尊严抛到脚下,真诚地道歉说。

他确实欺骗了托尼,之前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人类与人类总是相互欺骗,为什么神就不能欺骗人呢?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被人骗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当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当你珍视的认知轰然崩塌的那一刻,无论你曾经多爱那个人,也会忍不住开始恨他——而洛基不想让托尼恨他。

洛基的低姿态令托尼倍感不适,他原以为这个小滑头一定会死鸭子嘴硬地顽抗到底,没想到会向自己致歉,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两人又沉默了一下会儿。

“听着,我不是非要起诉你,”托尼挠了挠头,说实在的,签完授权书之后他就后悔了,可奥比说什么也不肯把那几张纸还给他,“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你能理解吗?”

洛基有点儿忐忑,他舔了舔嘴唇,“你想知道什么?”

“是这样,我之前抓到了一个十戒帮的成员,”托尼不怎么自然地在座位上动了动,“他指认说,是你雇佣他们炸了我的运输车,绑架我去洞里做导弹。”

洛基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否认:“我没做过。”

托尼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真不知道如果托马斯在此刻回答他就是幕后主使,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决定抛出那个最核心的问题,“罗迪几乎动用驻阿美军全部的力量找了我三个月都没找到,你是怎么在短短半天之内找到我的。”

“我和小辣椒解释过,那是因为——”洛基突然住了口,既然他慈善家的身份是假的,那这个解释的破绽就再明显不过了。最近他的脑子一团乱,就连说谎也不会了。

“你还想骗我吗?”托尼失望地看着洛基,“这个谎言早就站不住脚了,阿富汗当地的民众只会恨你把危险带到他们身边,根本不可能帮你。”

“不,我不想,”洛基急切地想要补救,“请你——”

“那就解释清楚!”托尼忍无可忍地大吼着,托马斯不能这样干,他不能让他爱上他之后又恨他。

洛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也很想将一切都告诉托尼,告诉他自己是霜巨人,是丑陋的红眼睛蓝皮肤怪物,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托尼知道他不是人类——老天,这就是他的宿命吗?走到哪里都将被视为异端?他从前还自鸣得意地以为自己是高出于人类的存在,结果事实却是身体中流淌着怪物的血统。

“我说过,我没有做!”他终于爆发了,他受够了被怀疑,受够了被猜忌,受够了托尼无休无止的盘问,“你难道就不能相信我吗?”

“可你骗过我!”托尼不肯让步,洛基的吞吞吐吐让他更加确定他还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你倒卖的那些武器不知道伤害过多少人?如果是这样,你或许也不会介意我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所以呢?我就永远都是罪人了吗?”洛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我骗过你就一定意味着预谋伤害你吗?”从今往后,你就非要这么提防我,戒备我,时刻小心着唯恐我会突然发起什么见鬼的攻击,就像我真的会因为霜巨人的血脉而干出什么混账事儿一样。

你们都不记得——爱过我了吗?

洛基绿眼睛中流露的脆弱几乎让托尼丢盔卸甲,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重新武装一番。

“装可怜可过不了关,”他冷酷地说,双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下面捏紧成拳,“如果你现在不肯把话说清楚,我就让法官逼你把话说清楚。”

可托尼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对方。

“你认为我可怜?”洛基冷笑着反问,微微眯起的绿眼睛亮得吓人,“你竟敢认为我可怜?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低贱的人类又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

托尼呆了那么一秒,曾经害过他无数回的自尊心又跳出来作祟,致使他开始口无遮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伪装成贵族的军火贩子,骨子里残忍无情,唯利是图。你计算过自己害过多少人吗?你收养丹斯时怀着什么心情?他知道他的父亲是死在你手里的吗?”

“既然你是这样看待我的,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洛基平静地说,神情安然犹如龙卷风的风眼,修长的手指相互交叉着立在桌面上,就连那副碍眼的手铐也没能掩盖住它们的优雅。

“是吗?你不打算再央求我一番了吗?绑架罪最高量刑可是终生监-禁。”托尼硬着头皮虚张声势,他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提丹斯有点儿过分,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托马斯才是做那些混蛋事儿的人。

“那就法庭上见,斯塔克先生。”洛基站起身,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你简直昏了头了,竟然自甘堕落到试图祈求一个凡人的爱,那种东西太过廉价,根本就不值得用神的尊严作为交换。

“所以,我成‘斯塔克先生’了,哈?”托尼不情不愿地也站了起来,可对方连话也懒得跟他说,径自走出了探视室,留下托尼一个人咬牙切齿,这个自大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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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托马斯那家伙死活也不肯说明白到底是怎么从偌大的沙漠里找到托尼的,但既然他说他没有指使人干绑架这事儿,托尼还是愿意相信——好吧,相信一半。所以在那次不愉快的谈话之后,重新冷静下来的斯塔克先生好几回申请探视托马斯,全都因为他本人的拒绝而不能成行,这无疑让托尼深感不安。

庭审当天,黑色劳斯莱斯稳稳停到法庭门口,当车门打开、托尼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镁光灯就像蓄势待发的机枪一样闪个不停——斯塔克集团董事长控告前任男友绑架自己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最近一个月来最大的也最热的新闻,连续数日盘踞各大媒体头条。

好在由于此案的审判过程中可能涉及美军军事机密,所以并未采取公开审判的方式,让那些记者大呼失望之余,也让托尼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回不想暴露在镜头之下。

他在原告席上坐好,后面坐着奥比和小辣椒,这样他的心多多少少安稳了一些,好友罗迪则作为证人坐在证人席那边。

托马斯现身时并没有戴手铐,还穿着极为得体的范思哲订制西装,迈着大长腿优雅地走到被告席坐下。他连看都不看托尼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值得他去注意,挂着那副惯常的慵懒笑容扫视了一周全场,那架势好像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一把破椅子,而是一张王座,法庭里的诸人都是前来向他朝拜的子民。

众人各就各位后,庭审正式开始。坐在托尼旁边的律师首先站起身来,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板挺直,态度咄咄逼人。

“原告斯塔克集团董事长托尼·斯塔克先生,指控被告托马斯·夏普于2009年收买阿富汗恐怖组织十戒帮成员,绑架斯塔克先生长达三个月。在此期间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摧残和伤害。”律师一口气说完了上述的话,极富技巧性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说道:“请法院判处被告终生监-禁。”

托尼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律师,他之前只是开玩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终生监-禁的刑法未免太重,托马斯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

于是他不顾审判程序,在律师还没来得及坐下时就高高地举起手,喊道:“反对!”

法官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被告律师陈述过后被告喊反对的情况,可介于这个人是以不按常理出牌闻名的托尼·斯塔克,这似乎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可就在他准备警告斯塔克先生不要罔顾程序乱来时,被告托马斯·夏普却突然插话了。

“反对无效。”他慢悠悠地说,“我愿意承担原告提告的所有罪行,终生监-禁的刑法听起来不错。”

审判席和听证席一片哗然,法官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反复敲打法锤勉强让人们肃静下来。

“夏普先生,”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你个人没有聘请任何律师,同时也拒绝法院为你指派的律师,这不符合程序规定。”

“法官阁下,我并不认为律师是必要的,”洛基微仰着下巴紧盯着托尼,绿眼睛中闪动着疯狂,“既然我打算对原告的控诉照单全收的话。”

“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罪名成立,你很可能将面临终生监-禁的刑罚。”法官说。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确信我并不聋。”洛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后回答。

现场传来一阵哄笑,托尼紧张得掌心出汗,究竟是怎么回事?托马斯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就认罪?这完全不合常理!他是在跟我赌气吗?不,他不是那么蠢的人,那可是终生监-禁,一旦判决下达,托马斯这辈子就完了。

他犹豫了一秒,在哄笑声还没有完全停止时站了起来。

“现在进入提问环节,”他越过法官直接这么宣布,然后又代替自己的律师开始向洛基提问,“那么你承认曾指使叛军绑架了原告?”

“是的。”洛基微笑着回答。

“理由是什么?”托尼继续问。

“理由?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想这么干,”洛基轻巧了两下桌子,恶劣地宣布,一位女士发出包含厌恶的抽气声,而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亲爱的人互相疏远,朋友变为陌路,兄弟化成仇雠;城市里有暴动,国家发生内乱,宫廷之内潜藏着逆谋;阴谋、欺诈、纷乱追赶在你们背后,把你们赶下坟墓里去。人类不总是这么做吗?我难道不比你们更有资格这么做吗?”

他的这一席话说得飞快,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得意洋洋地结束了。法警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在场所有人在沉默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全场简直像炸锅一般混乱。

小辣椒和罗迪被气得七窍生烟,斯坦一副看好戏般的事不关己,而托尼的脸上则是全无表情,只有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爆发出镭射光一样可怕的愤怒——托马斯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以为这里是莎士比亚戏剧庭吗?他以为他在演李尔王吗?就为了让自己火冒三丈就在法庭上胡来?不,他一定要从这个混蛋嘴里把真相给挖出来。

“肃静!肃静!”法官敲击着法槌大喊,“夏普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恕我直言,法官阁下,既然原告方提问,我作为被告就应当做出回答,您作为法官更加不能勒令我住口。”

“法律需要你说明真实理由,而不是信口胡说。”

“您有什么根据判断我是在信口胡说呢?”洛基眨眨眼,虚心求教着,“而且鉴于我既不是精神病,也能对自己的所言所为负责,我不明白我当场认罪之后,这场庭审还有什么必要进行下去。”

“法律的真谛是公平和真相,我们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轻率地下结论,即便你是原告。”

而接下来,法官大人为自己的这句话深深地感到后悔。这是他二十多年职业生涯中经历过的最为荒谬的庭审——被告坦然承认所有指控,而原告则反过来质疑被告的自白。托马斯·夏普和托尼·斯塔克这两个混蛋简直视美国法律的威严于无物,把庭审变成了一处烂俗下流的闹剧。

他绝不会就这么咽下这份侮辱,走着瞧吧,他或许治不了原告,但一定要让被告自食其果。

 



Ch.23. 贝阿特丽切

庭审结束的第二天中午,斯塔克大宅。

小辣椒跨进客厅,发现四周的窗帘依旧是垂下的,屋子里一片昏暗,安静犹如坟墓。

“怎么回事?”她咕哝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结果还是碰倒了一个酒瓶,然后被那巨大的“咣当”声吓得后退了一步。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另一个人——托尼·斯塔克像是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沙发下面的地毯上猛地坐了起来,贾维斯则细心地调亮了室内的光线。

“你怎么睡在地上?”小辣椒问。

“不知道,我的记忆告诉我是睡在沙发上——显然它不怎么可靠。”托尼胡乱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仍旧不可抑制地沉浸于宿醉当中。

“老天,”小辣椒走到他旁边,看着桌子上、地上搁着的那些酒瓶,几乎都要气炸了,“你已经成功戒酒十来年了,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

“你很吃惊吗?”托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坐回沙发上,口齿不清地说,“我以为经历过那场庭审之后,我喝成这个样儿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小辣椒住了口,那场庭审的结局可谓两败俱伤,托尼伤得尤其严重,被判终生监-禁的夏普男爵反倒一副洋洋得意的胜利者嘴脸。他到底在搞什么?想要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托尼吗?

这时,贾维斯的电子音在他们头上响起。

“Sir,丹斯少爷在门外想要见你。”

“丹斯?”小辣椒吃了一惊,接着就开始惶惶不安,“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看过那些报道了。”

“什么报道?”托尼强打精神问。

“还能是什么报道?”小辣椒暴躁地在原地转圈,“当然是夏普被判终生监-禁的报道,丹斯还只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一定害怕极了。”

托尼叹了口气,宿醉让他脸上原本淡淡的纹路愈发明显。

“让他进来吧,贾维斯。”他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洗漱间走去,出来时已经变得勉强能够见人了。

“嘿,你来了,小可爱。”他假装轻松愉快地向坐在小辣椒身边的丹斯打招呼,“假期快要结束了是不是?准备回英国所以过来向我道别吗?”

丹斯的小脸极度苍白,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似乎刚刚才哭过的样子。

“斯塔克先生,”他低垂着脑袋,拒绝和托尼进行眼神接触,“我这次来是想要请求您撤回针对托马斯的诉讼。”

“好吧,真让人伤心,在你这儿我也变成 ‘斯塔克先生’了,”托尼自嘲地说,“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个人被宣判有罪之后,即便是原告方愿意撤诉,判决也不会被取消。”

丹斯猛地抬起头来,大大的绿眼睛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就是法律,去咬它吧——”托尼摊摊手,坐倒在对面的沙发上,“而且,你真的想替一个杀人犯求情吗?顺便问一句,你知道是他杀了你父亲吗?”

“托尼!你怎么能?就这么当着丹斯的面——你怎么能?”小辣椒惊恐地看向托尼,又转头去看丹斯,却意外地发现丹斯的脸色虽然阴沉,但却没有露出一丝伤心和软弱——他看起来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名真正的男人。

“你也这么认为吗?”他冷冰冰地问,“你相信了那些传言,然后就定了他的罪——这就是你为什么会控告他、把他送进监狱的原因吗?”

“是他自己承认的!”托尼忍不住大喊,他不想当个罪人,明明这一切都是托马斯的错,“他在法庭上亲口承认他指使那些人绑架了我,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冤枉他!”

“所以,你就信了?”丹斯不为所动地反驳,“从托马斯收养我的那天起,无数人告诉我他包藏祸心,说他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说他愿意照顾我是为了收买人心,实际上不怀好意。可我统统不信,一句也不信,即使托马斯亲口这么对我说,我也不会信!”

有一瞬,托尼惊讶地发现自己被这个十二岁少年的气势震住了,可他很快又重整旗鼓,再次投入了这场战争。

“那是因为你被他骗了,”他残酷地说,“他就是那种人,总是知道怎么伪装,怎么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手,骗取你的信任。”

“是吗?你觉得被骗了?”丹斯毫不畏惧地将背脊挺得更直,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开始打颤,“可我没有,因为我有眼睛,有耳朵,有心,我看得见、听得到、感觉得出,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托马斯是什么样的人,从他那天晚上在海滩上救了我,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伤害我!”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把军-火卖给谁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而丧命吗?”

“阿富汗战争是因为他才打起来的?东南亚军阀割据是因为他才产生的?你为什么要让他为这些根本与他无关的事情负责呢?没有人是圣人!”丹斯完全不为所动,“托马斯的确不是个圣人,甚至算不上好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最好的人。”

他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了托尼半天,又慢慢低下头。

“那么,对于你来说,托马斯是什么样的人?”他轻声问托尼,“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总有法子能救他的,是不是?”

可托尼已经不打算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了,他抓起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到沙发缝里的一瓶威士忌,拔出瓶塞,往嘴里灌了小半瓶。

“对于我来说,他是一场噩梦,一个诅咒,”他放下酒瓶,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我已经尽力了,可他非要往监狱里钻……我放弃了,就让他在里面待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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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从自认为不是个反复无常、心口不一的人,可在涉及托马斯的问题上,他似乎总表现得有些不正常。在丹斯愤然离去后的第三个小时,他又急吼吼地让小辣椒组织律师团,目的就是为托马斯脱罪——好吧,这基本不太可能,但减少刑期大约是能办到的。

即便他们两个之间彻底没有希望了,他也不想让托马斯落到那样的下场。

之后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完善马克三号上面——或许托尼·斯塔克就不应该学人家恋爱,而是应该老老实实地搞他的科学创造,睡各种各样的封面模特——然后他要将非法流入的斯塔克军火全部找出来然后销毁,拯救那些面临斯塔克武器威胁的人们。

他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如果可能的话,也要帮托马斯赎罪。

检查完马克三号的掌心炮,更新过内载地图,托尼瘫倒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等待小辣椒的电话——之前他拜托她回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办公室拷贝最近的武器装载清单,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托尼头疼欲裂,可就在他想要抬起手来捂住脑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不仅是手,他全身的肌肉都被麻痹了。

紧接着,一只手托着他的头,温柔地将他放倒在沙发上,奥巴代·斯坦的脸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还记得这东西吗?”留着络腮胡子的斯塔克工业执行长晃了晃手里的一样小东西说,托尼认出了那是自己曾经研发的一种声波发射器,能够令人短时间麻痹,效果惊人地好。

“怎么回事,奥比?这是个玩笑吗?还是真人秀节目?”托尼颤抖着嘴唇想说话,可就连咽喉处的肌肉也不听使唤,只得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而对方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我本来想杀你,”他自顾自地说,“谁知十戒帮的那些家伙贪得无厌,想要免费的Jericho导弹,非要留你一条小命。不得不说,他们这么做实在太明智了,不然你怎么能产出珍贵的金蛋来呢?”

托尼的眼睛瞪得极大,几乎要冲破眼眶了,他不应该给他斯塔克大宅的次级权限,他不应该给他看他的反应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可他怎么会不相信他?奥巴代·斯坦,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他照顾了他那么久,就像一个父亲……

那么托马斯——托马斯是无辜的!

“怎么?想起你的小男朋友来了?”斯坦坐到托尼身边,哥俩好似的搂住托尼的肩膀,“不得不称赞一句,他就像一位中世纪骑士,优雅聪明而又果敢,竟然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猜到我是绑架案的主使,而为了让他的公主不至于伤心又选择了放过我这个坏人,真是位完美的情人。”

托尼愤怒地瞪视着眼前这个洋洋得意的老家伙,真想一拳打掉他所有的牙齿,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斯坦则无视他吃人的眼神,敲了敲托尼胸前的反应堆,哼笑一声,并在下一秒把它从他的胸腔里拔了出来。

“真漂亮,不是吗?”他凑进了着迷地打量着反应堆,让那蓝色的光映照在自己脸上,“这是你的第九交响曲,你的绝唱——放心吧,我会用它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说着,他一用力,无情地扯断了反应堆与托尼之间的连接。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真心不想动托马斯,毕竟我们的军火交易一直非常愉快。”斯坦最终站起身来,优雅地系上西装外套的最后一枚扣子,“猜猜他在监狱里的境况如何?那个漂亮的屁股会不会被捅成蜂窝呢?”

他抬手看了看表,“我想你还剩下四分二十秒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死亡将终结你的所有苦恼,当然,或许你愿意用这最后的时间想点儿更美好的事情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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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奥巴代·斯坦的脚步渐渐远去后,托尼挣扎地送沙发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电梯间冲过去——陷入这种麻痹的人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过上十来分钟就能自动恢复,可托尼没有十来分钟可等,如果四分钟之内他不能为自己重新安装上弧形反应堆,那些该死的弹片就会进入他的心脏,把它捅成筛子。

他必须得活下去,不然无辜的托马斯就要待在监狱一辈子,他那么美,那么好,在那个肮脏的地方一定会被人撕成碎片,他得去救他出来,他要向他忏悔——前提是他这次能够活下来。

从一楼到地下工作室的距离简直比从美国到中国还要漫长,他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按下电梯的按钮,然后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身子,在电梯“叮”的一声后争分夺秒地冲了出去。

开始的几步还算好,至少他勉强能够踩稳,可后来双脚却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无处着力,脑袋里也像是关着五六十只苍蝇嗡嗡地闹腾,呕吐感弄得他头晕目眩。于是他索性让自己倒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可混乱的头脑越来越无法指挥这具躯体。

加油,托尼,就快到了,再加把劲儿,你得活下来。

他还记得那天托马斯说的话,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个旧反应堆扔进甜甜圈盒子里的,记得存放着他生命之源的那个抽屉。

抽屉并不算高,从下面数第二个,可他就是没办法抬起他该死的胳膊,他试了三次,最后用尽力气徒劳地重新倒回地上,不甘心地侧着头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抽屉,一阵绝望从心底升起——我真的要死了吗?那个人的先见之明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而他就要这么浪费掉吗?

恍惚中,一串脚步声仿佛由远及近,一双皮靴停在了托尼的脸侧。托尼费力地仰头去看,却没法子将头抬高,只能看到两条穿着黑色皮裤的大长腿。

“救救我——”他发出孱弱的呼救声,不管你是谁,请救救我。

头顶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哼笑,接着,那个人蹲下身俯视着托尼,这让托尼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有和托马斯相同的面容,不同的是穿着一身好像战甲一样古里古怪的装束。

哦,对了,他要死了,人死之前或许就会产生幻影。托尼这么想着,突然安下心来,似乎死亡也开始变得甜蜜。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幻影说着,唇角勾起一丝托尼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托马斯——”他叫着他的名字,艰难地朝他伸出手,“你是来接我的吗?”就像但丁在《神曲》中写道的那样,他的恋人贝阿特丽切最后会引领诗人游历天堂。

“不,蜜糖,”幻影恶毒地笑了,那个笑容和托马斯在法庭上的笑容一模一样,“天堂和地狱对你而言都太美好了,我要你留在这儿。”

“那你呢?”托尼急切的问,“你会留下吗?”

幻影残酷地摇摇头,“我不属于这里,我要返回我应归属的世界——”说着,他驾轻就熟地拉开那个让托尼绝望的抽屉,打开甜甜圈盒,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反应堆。

“来吧,咱们要抓紧时间了,”他低下头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托尼,“真没想到这活儿我还得干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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