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盲目（1）
最近想要写刀，也有小伙伴表示想要看刀，于是一拍即合。
作者君的短篇里，绝大多数的洛基对于自己的魅力都是自负的，或许在情感上小心翼翼地试探，但总坚信托尼终将归他所有。
但这篇里，洛基是一个暗恋者，惮于说爱，这是家庭带给他的创伤；而托尼则是一个盲目者，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又本能够得到什么。
【霜铁】盲目（1）
托尼·斯塔克在一片全然的黑暗中醒来，他将眼睛稍稍睁开一道缝隙又合上，朦朦胧胧地蹭了蹭盖在身上的被子，花花公子兼亿万富豪的娇养肌肤因那陌生的质地而不舒服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在哪儿？这里好像不是加利福尼亚大宅，更不是复仇者大厦。
“星期五，开灯——”他彻底睁开眼睛，试探着吩咐。
什么也没发生，黑暗依旧岿然不动，星期五的电子音也没能响起。
托尼皱着眉翻了个身，突如其来的疼痛却恶狠狠地击中了他，身体尖叫地抗议主人的妄动。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一根，左右手都有不同程度的轻微骨裂，左腹部和右大腿上的肌肉酸软无力，附着其上的皮肤则带着伤口愈合后的独特瘙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勉强坐起身，却又忍不住呻吟出声，混沌的大脑在一连串疼痛的再次刺激下逐渐恢复清明。
灭霸、无限宝石、战争、受伤，以及——
他记不起来了，但愿不是被俘。
“星期五！”他又尝试着轻轻唤了一声，还是未得到任何回应，但回音告诉他这里大约是一个山洞之类的封闭场所。
托尼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带着他体温的被子从身上滑落，chi身让他感觉无助又脆弱。他尝试着向前迈步，却因骤然的头晕猛地踉跄了一下，只得伸出双手保持身体的平衡，像个盲人一样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左右转动脑袋希冀发现光源。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的，他感觉到前面若有似无的水声，淡淡的古怪的香味，以及吹向他面庞的微风。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光，淡黄的、温暖的，充满了安全感。
托尼不由得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前行，趾头被粗糙的地面硌得生疼也无所谓。在踏出某一步后，阴暗彻底被驱散，光占领了一切，从淡黄变得明亮，从温暖变得灼热。他努力睁大眼睛，微风、水声、香气真切，但他依旧只能感觉到，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颤抖着将双手举到眼前，疼痛和血腥味近在咫尺，但世界还是一片明亮的白，除了白之外空无一物。
哦，老天。托尼用手捂住双眼，绝望碾压着他，让他双膝酸软，跪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他摩挲着自己的眼睑、眼眶，那里是全然的平滑，没有黏稠的鲜血和凸起的伤疤，于是他又一次睁开眼，使劲全身气力睁到最大，一切如故，奇迹女神最终还是抛弃了他。
“星期五——”他叫着，没有得到回应。
“罗杰斯——”他叫着，没有得到回应。
“罗迪——小辣椒——”他叫着，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依旧控制不住地嘶吼，“贾维斯——贾维斯——听到了吗，贾维斯——”
最后，嘶吼低沉下去，变成了一遍遍的喃喃自语，直到喉咙痛得无法出声，头晕到想要呕吐。
他是瞎了吗？在这里，一个全然陌生之地，孤身一人毫无依仗，没有机甲，没有复仇者，没有贾维斯，还受着伤，就连视力也失去了，他要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斯塔克，你这个笨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托着他的腿窝和背脊，将他整个儿横抱了起来。
谢天谢地，是洛基！
纽约之战后，洛基被索尔带回阿斯嘉德审判，直到灭霸正式入侵地球，开启无限战争，那邪恶的神明才再次现身地球，作为神域一方的代表暂时加入了复仇者阵营，对抗共同的敌人。
法师是重要战力，但一个随时有可能背叛队友的法师则是巨大威胁。即使索尔一再保证他的好弟弟不可能再次倒向灭霸，一直以来托尼仍旧对其抱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正是这种警惕让他们总是像两只发怒的公牛一样斗来斗去，大多时候是口头的，偶尔也会爆发肢体冲突。
但此时此刻，洛基的怀抱却让托尼无比安心，他任由自己的身体向邪神靠近更多，甚至不顾手指的疼痛紧紧地攥住对方的前襟。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他想，事实上，就算此时此刻出现的是灭霸，他都会长舒一口气。
“这里是哪儿？其他人呢？”他问，听到自己气息虚弱，声音喑哑。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洛基回答，抱着托尼重新走进那片令人恐怖的黑暗，“不过我想我们应该离战场非常遥远。灭霸一定是动用了空间宝石，我熟悉那种能量波动。”
“你当然熟悉喽，”托尼咕哝着，“如果我曾经用那玩意把天捅了个窟窿，我也会熟悉的。”
洛基轻笑一声：“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幽默感，斯塔克，我情愿是你的嘴巴而不是眼睛出了毛病。”
托尼原本轻盈的心又猛地一沉。
“所以你清楚我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喽？”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然后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块柔软的毛皮上。接着，被抓在手中的衣料猛地向上扯动，他下意识地赶忙攥紧。
“别走——”祈求脱口而出，他因这全然的情绪暴露而僵直了一秒，却依旧固执地抓着那人不肯稍放。
他听见洛基小小的叹气。
“说实在话，现在我哪儿也去不了。”那神明放软了声音，轻轻回握托尼的手，用最温柔的方式将那手指一根根掰开，执着它们放到另一层皮毛下面，“至于眼睛，我发现你时，你的面甲已经碎了，有一些碎片扎进了眼球里，我用魔法治好了那些外伤，但想让它们复明还得另找办法。”
托尼蜷起身体，缩在两层皮毛中间，仍觉得冷得要命。
“你确定我还能好？”他小心翼翼地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那听上去仍旧被希望拉扯，破碎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们人类当然无计可施，但对于我，一位神，只需几种草药就能办到，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洛基回答，语气中混杂着高高在上和洋洋自得，而这奇迹般地令托尼放下了心，但洛基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暗自戒备——“所以没错，我能让你重见光明，不过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里除你之外，还有什么威胁我性命的东西吗？”
“太多了。饥饿、干渴、寒冷，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野兽。”洛基回答，同时帮他掖了掖脚底处的被角。
“野兽？”
“我们被传送到这里时，正正好掉进了它们的巢穴，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从那些臭烘烘的嘴巴里抢出来，你身上盖着的皮子也是它们的。所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又救了你一命，不用谢。”
“本来也没那个打算。”托尼阖上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从这种跟洛基斗嘴的熟悉相处模式中感觉到一阵舒适的轻松，“不过说到干渴，我想要喝点水。”
洛基重重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他走过来将托尼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然后粗鲁地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喝。”他命令。
托尼摸索着把那东西举到嘴边，只喝了一口就全部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他咳嗽着，试图把嘴里那股子骚味咳出去。
“你不能奢望外星球的水会跟中庭上的一个味儿。”洛基拍着他的脊背安慰，“如果你能看见，就会发现它们是粉色的。”
“谢谢提醒。”托尼犹豫再三，还是低头又抿了一小口，那“水”尝起来就像是尿液和可口可乐的混合体，“我的机甲怎么样了？”那里有过滤装置，应该能帮得上忙。
“不知道，反正它看起来就像个被恶毒小孩玩坏的布娃娃。”洛基回答，他的胸膛非常温暖，让托尼情不自禁地又向后靠了靠，“顺便一提，你现在用来喝水的杯子就是头盔的一部分。”
看来情况有些棘手啊，托尼想着，开始用手摩挲破碎的头盔，试图确定具体的损伤程度，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断口在手指上开了道深深的口子。
“哦，该死——”他呻吟一声，想要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却被洛基一把抓住。
“你得格外当心，”那神叹息着，接着是翻动东西的声音，以及碘酒刺鼻的味道，“你现在就像一只被活生生扒掉外壳的皮皮虾，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死于非命。”
一种尖锐的刺痛从伤口刺入，托尼想缩回手却被洛基牢牢擒住手腕。
“别乱动，止血前必须好好消毒。”神说，托尼感到纱布覆盖上皮肤。
“你哪来的纱布？”
“我从空间里拿了个医药箱。”
“你的空间里有医药箱？你存医药箱干什么？你又用不上。”
“有备无患。”洛基回答，听上去对这个话题很不耐烦，“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可不会毫无准备地面对这个世界。”
“那么好伟大好厉害的邪神阁下，你的空间里不会碰巧还有一两床羽绒被吧。”他真的很冷。
洛基像是被噎了一下。
“我暂时不能动用魔法了，”他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但放下托尼的伤手时依旧保持着小心，“我之前把所有的魔法，都浪费在治你的致命伤上面，而不管这里是哪儿，都离阿斯嘉德太远，我没法子再从九界树吸取魔力。”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个失去魔杖的哈利·波特喽。”托尼几乎是快乐地说，他本该担心的，毕竟他们这边的筹码又少了一个，可他就是忍不住要为洛基的吃瘪而兴高采烈。习惯成自然嘛。
“闭上嘴，然后老老实实地睡你的觉。”洛基冷冰冰地说，重新让托尼躺平，后者却因为骤然失去温暖而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我也想，但这里实在是有点儿冷。”
为他抚平被角的手微微一顿。
“那你必须适应这个了。”那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