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下部38）
38. 隐忧
本章，联盟群发的糖（对象是史蒂夫）；以及，霜铁的争执
巴基在离开的前两个月里杳无音信，这令联盟所有成员都不自觉地以一种对待癌症病人的态度对待骤然失去挚爱的美国队长。
托尼主动要求为星盾重新烤漆；旺达为他亲手缝制了一个有着大大黑眼圈的布偶吧唧熊；山姆和克林特热情地拉他参加台球之夜，并想方设法不着痕迹地输球给他；幻视会长久地忧心忡忡地望向史蒂夫，却在他忍无可忍转头回视之际迅速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洛基以惯常的傲慢和挑三拣四对每一个人冷嘲热讽，包括托尼，却唯独不包括他；而更夸张的是有一次寇森到访，在看见史蒂夫出现后竟然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为他拉开了椅子。
倍受呵护的美国队长终于盯着那张椅子叹了口气。
“认真的？”他哭笑不得地摇着头，“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一位需要被好好看顾的娇弱女士吗？”说实在的，他个人并没有为巴基的离去而痛苦消沉——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他愿意等，而等待令他的每个清晨都充满希望和期待——他也喜欢看到他的朋友们小心翼翼却举止笨拙地照顾他，这很贴心也很有趣，但替他拉椅子就太超过了。
“我只是在表达关爱和崇敬之情，并无其他。”寇森真诚地解释，坐在桌旁的其余人也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好吧，虽然这有点怪，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史蒂夫低估着坐到寇森拉开的位置上，朝克林特面前的焦糖布丁指了指，“布丁给我的吗？巴基几乎每个周二晚上都会为我准备布丁。”
那是因为主厨只有周二晚上才会亲自做甜点，而焦糖布丁则是他最拿手的。克林特悲哀地想，为了抢到一块，他不得不提前一小时来餐厅排队，但为了取悦处在情绪低谷中又时时强颜欢笑的朋友，他必须忍痛割爱。
“当然，Cap，”他将布丁盘子推到史蒂夫面前，“这当然是为你准备的，要知道我不能摄入太多甜食，星期五会在我称体重时大声报出读数——多恶毒。”
“你应该庆幸托尼今天不在，不然一定会因为你对他的女管家恶言相向而降低你在大厦中的权限。”洛基走到桌边，在瞄见用挖勺小口吃着布丁的史蒂夫后顿了顿，似乎将剩下的刻薄话努力吞了回去，“吃完午餐一号会议室集合，有两件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一肃，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洛基的确是一位优秀的管理者，他把整个联盟打理得井井有条，复仇者们基本只需要出任务而完全不必考虑其他，所以一旦邪神提出有什么需要全体开会决策，那一定不会是小事，也不会是好事。
但这回他们猜错了——至少猜错了一半。
“今早收到的。”洛基扬手，一打明信片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在空中，而后精准地飞到在座的每个人面前。
娜塔莎将那张薄薄的纸接在手里，正面印着河畔落日，晚霞和夕阳的余晖烧红了整片天空，那种热烈和激情令人望之心醉。她又将明信片翻到背面，发现那里除了地址就只有一行短短的字：“就像你的红发”。
“哦，詹姆斯——”女特工叹息一声，轻轻撩了下自己的发，微笑悄然在她的嘴角升起，看起来那人的状态还不错，或许再过两三个月就会回来也说不定。
“无聊会议前的精神食粮，”洛基笑眯眯地对众人说，“就像二战时美军发放给大兵们用以劳军的色情照片。”
复仇者们好笑地摇着头，一种明快的情绪在会议室中蔓延开来，只有山姆一脸扭曲地咕哝“被提醒‘你的屁股还欠我一回’可不能振奋人心”。
“好了，言归正传，”邪神轻拍了两下手唤回所有人的注意，“除了来自远方友人的好消息，我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抱歉，”幻视举起手，姿势标准到令中国小学生都自惭形秽，“但我注意到斯塔克先生并不在场。”
“你不能老这么关注托尼，尤其是在我这个做未婚夫的面前，不然总有一天人们会发现你横尸床上，额头的心灵宝石被抠走。”洛基用一种凶巴巴的打趣口吻说道，“顺便说一句，他今天去麻省理工了，下午有个九月基金会的开幕活动需要参加。所以我们能快着点儿吗？我等会儿还要飞过去给他捧场。”
“当然，请说吧，”史蒂夫摊手，“我们洗耳恭听。”
“所有人应当已经发现了，你们的新总统是个傲慢且有极强控制欲的流氓，”邪神不紧不慢地列举事实，“他炒掉了曾为他鞍前马后的首席顾问，炒掉了纽约地方检察官——之前他还承诺一旦当上总统就会让他留人——炒掉了不听话的FBI局长，不顾无数人的反对执意大力推行伊斯兰禁令，不久前还试图把手伸到我们身上。”
“但你已经把那只手剁掉了，不是吗？”娜塔莎蹙眉，“总统主导的《超级英雄法案》并没有被通过，民调也显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美国民众并不赞成。”
“但他那种人是绝不会接受失败的，”洛基双手结成塔状抵住下巴，“他总会想出各种办法来达到目的——比如借助联合国向我们施压。据我的内线透漏，联合国准备针对复仇者联盟出台一项协议，要求联盟成员公开亮明自己的身份并接受监管，且必须经过政府授权才能展开行动。”
一阵沉默。
“有多少国家同意这项协议？”美国队长开口。
“目前为止，52个，”洛基回答，“对于民众我们是英雄和斗士，但对于各国政府，一切不受控的组织都是恐怖组织。”
“我为美利坚服役了这么多年，倒头来却成了恐怖分子，”山姆翻了个白眼，“还有美国队长，自由民主的象征，难道他也是恐怖分子？”
“请务必告诉我你已经想出了反制措施。”娜塔莎正色说，洛基则耸耸肩：“很简单，我们不签字就成了。”
他语调轻松，众人却面面相觑。
“虽然政府不太可能真的采取武力镇压我们，但明目张胆地拒绝联合国决议实属不智，”克林特摇头评价，“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有，”洛基肯定地回答，“但除了正面拒绝，其他的办法都无法一劳永逸，我们不能总把精力放在怎么对付从背后插来的刀子上，这实在太糟心了——还有，或许你可以考虑借这个机会退休，类似于《联合国霸道施压超级英雄被迫隐退》的新闻会为联盟赚取不少同情分。”
克林特微微一呆，他确实一直计划着离开联盟，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们长相厮守，索科维亚事件后，这种想法变得更加坚决，但他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等到那该死的决议通过后才是真正担心的时候。”洛基站起身，“我需要叮嘱的是，请诸位近期出任务时务必当心，对目标之外的一切都尽量轻拿轻放，总之我不希望被那些政客抓到任何把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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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省理工学院的礼堂后台，洛基插着口袋望向托尼的背影，舞台中央，那个小小的人类正激情昂扬地做着演讲。
“告诉我，麻省理工的宗旨是什么？”他指着台下的观众们大声问。
“创造、传播和保护知识——”观众们报以同样热烈的回答，从他们亮闪闪的眼睛和支楞着的耳朵不难看出对台上那位天才科学家的狂热崇拜。
真神奇，洛基摸着下巴想，为什么自己遇见托尼时这家伙还是单身呢？他明明可以拥有如此多的爱，却偏偏只要他给的那一份。
“我表现得怎么样？”托尼那熟悉的声音将洛基从回忆中拉回，他嘴角弯起，眼角泛着笑纹，似乎见到洛基这件事就能让他这么乐上一整天，刚刚在人前一副狂霸拽模样的总裁大人，现在却活脱脱一个急于讨表扬的四岁男孩。
“完美。”洛基也微笑起来，跨前一步，搂着对方的腰给了他一个深吻。
“哇哦，看来有人现在开始计划午夜场娱乐项目了。”唇分开后，托尼夸张地惊叹着。
“‘重塑未来，从此开始’，这是你刚刚说的。”洛基俏皮地眨眨眼，两人不禁再次相视而笑。
“说真的，Lokitty，我得去趟洗手间，”托尼尴尬地挠挠头，戳破了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刚刚在台上时我的膀胱就一直在抗议我的嘴巴说个没完没了。”
邪神哭笑不得地放开恋人的腰身。
“去吧，有人永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对此我深有体会。”他用一种天鹅绒般柔滑的嗓音调笑着，“我会在这里等你。”
然而五分钟后，洛基也开始迈步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宁愿站在排泄物聚集区忍受难闻的味道，也不想继续听某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对于自己新发明的喋喋不休，如果那也能算得上“发明”的话。
他沿着甬道向前，很快在尽头发现了托尼的身影，他背对着他和一位黑人女性说着什么，对方看上去并不友好，她的眼睛正死盯着托尼的脸，眼白在黝黑肤色的衬托下竟有几分森然。
接着，女人将一张照片拍在托尼身上。
“……他的名字是查理·斯宾塞，”洛基听见她说，声音在平稳中颤抖，“是你杀了他，在索科维亚。当然，这对你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你以为你在为我们而战，事实上，你只是在为你自己而战。”
邪神骤然沉下脸来，索科维亚事件给托尼带来的打击是空前的，他一手缔造的奥创试图把那座城镇当作陨石，通过冲撞来毁灭整个世界，最终造成77人死亡，4870亿美元的惊人损失，他引以为傲的科技再次偏离他的目标，由人类的守护神堕落为嗜血的恶魔。
刚开始，托尼只是对升级战甲表现得兴趣缺缺；渐渐的，他不再参加联盟的各项外派任务，顶多为鹰眼和队长修修装备；后来，他索性整天缩在实验室里搞清洁能源一类完全无害的发明，除洛基之外的联盟成员连见他一面都困难。
而且托尼再次开始缠着洛基，就像他刚把他从阿富汗救回来的那阵子，性爱需求也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更离谱的是竟然好几次提出想要尝试SM，不是说洛基不喜欢来点儿花样，可这绝对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托尼·斯塔克。
“克林特正计划着退休，最快今年，最晚明年，”一次情事后，洛基抚摸着托尼光裸的脊背试探性地说，“你呢？有什么打算？”如果托尼像克林特一样决定过回普通人的生活，那他绝对举双手赞成——即便那听上去挺无聊的，但他至少能得到一个活着的、快快乐乐的斯塔克。
托尼则沉默着，他将头靠在洛基的胸前，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
“旺达和幻视已经出了两次任务，都表现得不错，”洛基继续游说着，“联盟不断有新血加入，而你又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懂得怎么踢坏蛋屁股的超级英雄，没必要敬业至斯。”
“是啊是啊，”斯塔克公子用惯常的调调儿调侃，“可谁让我是最厉害的一个呢？那些家伙没了我可不行。”
他在逃避问题，洛基想，他想要放手又没办法放手，可他明明对这个世界没有责任，那些被他拯救的人甚至连句谢谢都吝惜说，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执著？要内疚？
而现在，他正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将莫须有的罪名一股脑地泼在他头上，不反驳，不辩白，乖顺得就像一只被绑起来献祭的羔羊。
洛基眯起眼睛，在女人“他死了，这全是你的错”的质问当中大步走上前去，用半个身子遮住托尼，并一把从黑人女性的手中抽走了照片。
“是个漂亮的小伙子，我会留作纪念。”他歪头打量了一下照片评价说，随手将之塞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不过你为什么不责怪自己的儿子？如果他好好待在美利坚，索科维亚就算爆炸个一百回也伤不到他一根毫毛。”
“洛基——”托尼警告性地瞥了一眼邪神，而那个黑人女性却只是轻轻抽动了一下嘴唇，这正是她的可怕之处，平静和理性掩盖下的愤怒和仇恨远比一切浮于表面的歇斯底里都更加触目惊心。
“你当然不会明白，夏普男爵，”她缓缓地、用一种堪称彬彬有礼的讽刺语气叫着洛基的尊称，“你是个肮脏的黑市军火商，你没有心，当然也想不到有人会愿意花费一整个夏天，只是想为那些素不相识的穷人做点好事，而不是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赚钱。”
“不要妄自评论那些你并不真正了解的人和事，女士。”托尼立即反驳，而面对指责，洛基只是不屑地哼笑出一声。
“没错，听上去他是个善良的人，有副好心肠，”他说，区区凡人的恶言相向于他而言不过是蚂蚁在挥舞触角，“可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贫困地区那么多，你的小查理难道非得选索科维亚不可？明明是自己时运不济，却要把责任推到他人头上，‘他死了，这全是你的错’，真搞不弄你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些不要脸的话。”
“你的意思是查理活该去死吗？就因为他想做点好事？”女人胸口急速起伏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洛基早就死上千八百回了。
“我可没这么说，”邪神耸耸肩，一脸无辜单纯，声音中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恶意，“我只是认为，作为一位母亲，本就应提前阻止儿子前往索科维亚这种动荡的战区，所以，最该被怪罪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黑人女性盯着洛基，突然爆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猛地跨前一步，举起手提包狠狠朝洛基的头上砸去，却被邪神轻松抓住手腕，一把推倒在地。
“发怒了吗？”他嗤笑着，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之前一直佯装自己是个高尚的、厌恶暴力的圣人，现在终究还是露出本性了。你放任儿子去那种地方时就应该明白可能的后果，自身的不幸却要找不相干的人怪罪，简直怯懦到可笑。”
“洛基！”托尼大吼着，声音大到饶是邪神也被吓了一跳。他快步绕开挡在自己前面的洛基，俯下身想要将女人扶起，却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扶住墙壁才堪堪站稳。
“滚开，你这杀人犯，滚开！”女人再也不复初时的优雅，狂暴地挥舞着手臂。
“我们走吧，麻省理工的学生们还盼着你这位天才发明家给他们讲讲心得呢，”洛基一面揽住托尼把人往回拖，一面冷漠地瞥了女人一眼，“至于您，请记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承担后果，与其急着找替罪羊，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身究竟扮演了何种不光彩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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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蜜糖？”走道上，洛基笑嘻嘻在托尼的发间响亮地亲了一口，“喜欢我刚刚的英雄救美吗？”
出乎意料的，托尼没有用俏皮话回应洛基的调侃，他看上去和刚刚在台上时完全判若两人，颓废疲惫到不可思议。
“不，洛基，”他喃喃说，“我以为你改好了，可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老样子……”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洛基因为这句话而全身一僵。
“什么叫‘我以为你改好了’？”邪神骤然驻足，抓住对方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我不遗余力地为你辩护，你却反过来莫名其妙地指责我？”
“可我不需要律师，”托尼回答，望向洛基的棕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几近纯黑，“我会承担我造的孽，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辩护。”
洛基捏紧拳头。
“托尼，你要知道，那个女人是在利用你的善良，”他压下怒火试图好声好气地解释，“她想看到你因内疚从而心甘情愿背负起她本应背负的十字架，这样她的良心才能好过。索科维亚天天都在打仗，一个月下来总要死上百八十人，而现在，家家户户都分到了联盟给的救助金，还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开始全新的安全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好吗？”
托尼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基，好像他在一瞬间长出了第二个头，他的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摇头。
“我以为你终于明白了，”他垂下眼睑，神情落寞，“可你并没有，事实上你永远永远都无法真正明白。”
说完后，他扔下震惊中的邪神，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